《我在故宫修文物》:寻常烟火里的修补时光
式微,式微,胡不归?
它们在黑暗中沉睡了千年,也寂寞了千年。它们曾经的记忆被时间一点一点销蚀,正如它们逐渐褪去的颜色,逐渐锈蚀的表面。
可是它们的内里没有变——它们也是有生命的,曾经鲜活过,曾经惊艳过。
它们,叫做文物。
——题记
北京城醒了。
街头巷尾的炊烟袅袅升腾,揭开锅盖,朝沸水里撒上一把面,生活宛如那一条条入了水的面条,舒展、柔软。
仿佛是走入了老舍先生笔下的故事里。
紫禁城醒了。
大红门被推开了,主人公们三三两两走来,一群年轻人,还有他们的师傅。老旧而冷寂的皇城突然鲜活了起来,宛如一幅黑白照片被着上了色,欣欣然睁开了眼。
文物醒了。
梭子从千丝万缕的纯白里穿过;刻刀划过木质小佛像的头;发条拧紧了老钟松弛的神经;清水浸润了那一小幅泛黄的古画……
他们灵巧的手抚摸过的一切,似乎都从沉睡中苏醒。
辽金时代的那尊与人等高的佛像,双眼在阳光下熠熠生辉,她含笑望着对面的那个后生,他为她残缺的手接上指头,动作轻柔得就像在抱一个婴儿。
在他们面前,它们都宛如新生。
那只被肢解成了小部件的钟,被他装好了。指针指向整点的那一刻,清脆的钟声又让我恍惚回到了康乾的盛世。八音盒般动听的旋律惊起窗外的寒鸦,扑棱棱地飞走。
钟声不知传到了长街的哪一头。
他们啊,用自己的一双双手,洗去文物一路而来的风尘,抚平它们眼角眉梢的皱纹。虽然只是烟火世界里的凡人,却赋予了它们一次新生。
我也想成为这样的人。于尘世烟火中,修补时光。
院里,明明周五尚泛着青色的杏子,周一时已经落了满地。
那棵杏树下打杏子的人,从前又是谁呢?是影片里那张黑白照片里的人吗?
他们也曾喂过屋檐下歇憩的猫吗?他们也曾骑自行车路过太和殿吗?他们也曾在杏树下捡拾熟了的杏子吗?
最是人间留不住,朱颜辞镜花辞树。
时光就不住,那就留住那些文物吧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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